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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關禁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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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二章 關禁閉

舒黎心中一驚,忙道“不敢”。

皇帝這話說得委實重了些,舒黎不知自己稀松平常的一句話怎麽會叫他這麽大反應,可是陸家的確冤枉,難不成他父皇準備坐視不理?

空氣靜默下來,皇帝盯著他半晌,目光晦澀不明:“朕是老了,但朕不是死了,你們一個個手伸這麽長,就這麽迫不及待?”

舒黎連忙跪下,抿了抿唇:“父皇何出此言?兒臣從未有過不臣之心,只是當初汪煥之案的確還有不清不楚的地方,陸家就是他造成的冤假錯案之一,兒臣想請父皇徹查此事,也好還其他被害之人一個清白!”

見他義正辭嚴,皇帝狠狠閉了閉眼睛,將奏折扔到他腳邊:“你可知這是何人所奏?”

舒黎不解他為何有此疑問,但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此奏折乃是國師府上疏。”

皇帝冷笑:“國師府的手已經伸到了百官之中,想要查清楚事情緣由並搜集這諸多證據,哪怕是朕也要費一番功夫。可殷正堯卻輕而易舉就將多年前的事查了個一清二楚,如此手段,倘若他想謀反,豈不是輕而易舉?”

舒黎皺眉,並不理解他的想法:“父皇,國師府由來已久,國師本就有幹涉朝堂的權利,他搜集了證據,豈不是正方便了父皇?”

在他眼裏,國師府和皇帝並不沖突,甚至在很大程度上保證了皇權,若不是國師府幫忙處理許多事,恐怕皇城中不知會進多少妖怪。

可皇帝卻不這麽想,他的眼睛裏只能看到國師府對他的威脅。

“你倒是會替國師府說話。”

皇帝扯了扯嘴角,越看這個兒子越不順眼。

舒黎是他親自下旨冊封的太子,早年的時候舒黎的性格也很合他心意,會是個很好的守成之君,可這幾年他越看人越不順眼,甚至開始在心裏懷疑江文德等人將太子教導成如此信賴國師府的模樣,是不是為了架空皇權。

畢竟江文德和國師府交好眾人皆知。

簡而言之,皇帝被害妄想癥發作了。

但他卻不會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反而會覺得他猜的果然不錯。

看如今太子的模樣,可不就是被江文德他們洗腦了?!

舒黎不知如何辯解,張了張嘴,只好道:“兒臣只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國師上疏的這封奏折,的確是為了給人申冤。父皇為何不查查,若是真冤枉了陸家,也好還他們一個清白。”

皇帝瞇了瞇眼睛,心裏更加煩躁:“你在教朕做事?”

如今他已經不在乎陸家是不是冤枉的了,滿心滿眼只有太子一而再再而三肯定殷正堯而忤逆他,心中不由開始思索起他是不是已經和殷正堯聯合。

這麽一想,皇帝的臉色剎時陰沈了下來。

舒黎怎麽也不會想到他父皇思維這麽跳躍,只是他們明明在說陸家之事,怎麽父皇突然就生氣了?

他擰著眉,眼裏滿是疑惑。

舒黎這些年沒少受莫名其妙的責罵,也漸漸開始意識到皇帝並不如年輕時候那般英明了,此時合該閉嘴聽訓。

可是他更知道,若是此時閉嘴,那陸家的事只會被揭過不提。

“父皇,兒臣並非這個意思,兒臣是想,若是有臣子受人冤枉被抄家滅族,合該調查清楚給他們一個交代,這才不會寒了朝臣的心。”

皇帝惱怒地從禦案後出來,走到舒黎面前,臉色陰沈得幾乎能滴出水來:“朕是大周的皇帝,無需給任何人交代!太子,你管的也太多了!”

舒黎眼中劃過一絲失望。

上次汪煥收受賄賂的事也是如此,父皇有意包庇,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後還是察覺到此人與五哥勾結,這才下旨將人押入大牢。

想到這裏,舒黎頓時有些洩氣。

他明白過來,他父皇是真的不在意朝臣如何如何,他的眼裏只有江山,只有自己的地位。

可是他自小學到的東西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學到的是如何善待天下黎民百姓、如何知人善用。

為君者若是不能還臣民一個公道,那底下的臣子又如何會公正處事?

他知道和皇帝意見相左,再爭論下去肯定討不著好,但他更知道,若是此時緘默,那日後再無提起此事的機會!

難不成陸家要一直蒙冤下去?

舒黎擡頭直視皇帝,目光堅定:“父皇,您以前也曾教導兒臣,‘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如今兒臣視臣如手足,手足蒙冤,兒臣豈能坐視不理!”

皇帝勃然大怒,高聲道:“朕還教過你天子威儀高於一切,你怎麽不記住!”

“屢屢挑釁朕,真當朕不敢廢你嗎?!”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

舒黎愕然:“父皇!”

僅僅因為他要為蒙受冤屈的臣子平反,就要廢了他?

舒黎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

皇帝狠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眼裏已經是一片冰冷:“你出宮去吧,去靜王府思過,什麽時候知道錯了什麽時候回來。朕暫時不想看到你!”

舒黎還想再說什麽,張了張嘴,只能頹然應了一聲:“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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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被關禁閉的消息在第二天一早就傳遍了京城,朝中大臣驚喜者有之,感嘆者有之,惶恐者有之。

更有甚者會擔心發生叛亂,當年妖怪入京作亂之事重演。

畢竟如今和當年的情況何其相似。

殷正堯聽聞消息已經午時,他只是搖了搖頭,朝施慈嘆了口氣:“太子若是能登基,大周國祚再延綿三百年不成問題。”

只是可惜啊。

彼時施慈正在京中閑逛,尋了個酒樓上去歇歇腳,太子被關禁閉的消息連京城百姓都在議論,不難看出是有心人故意將消息透露出去。

皇帝的疑心太重了,整天懷疑這個懷疑那個,如今恐怕已經懷疑上太子和殷正堯有勾結,施慈聽殷正堯語氣惋惜,也十分無奈:“好言難勸該死鬼,他心中有懷疑的種子,任你磨破嘴皮也無濟於事。”

施慈雖說也會勸誡別人,可他更深知牛不喝水強按頭是行不通的。

殷正堯如何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他實在不忍心看著大周一步步走向敗落。

施慈倒是心態好。

朝代更疊本就稀松平常,歷史上哪個皇帝不盼自己國祚延綿千秋萬代?但在他的世界,存留最久的也不過七百九十年歷史,經歷了三十七位帝王的統治。

可巧了,那個朝代也是周朝。

殷正堯明白局勢不是他一己之力能改變的,也不過是感嘆一番罷了。

“只是可惜,陸家之事,得經歷一番波折。”

他二人出門,陸雲安也同他們一起,為了看看許久不見的京城景色,聽殷正堯此言,他連忙道:“國師大人已經幫了草民許多,就算還要經歷許多苦難,只要能為陸家平反,草民就知足了。”

他要爭的也不過是一口氣罷了。

聽他這麽說,殷正堯點點頭,不再多言。

三人坐在酒樓二樓靠近窗戶的位置,能將京城的情況盡收眼底,施慈往樓下看去,行人來來往往好不繁華。

偏生在如此繁華中,卻傳來了一陣不和諧的聲音。

“哪裏來的臭乞丐,也不看看這裏是什麽地方,是你這等腌臜玩意兒能來的嗎?”

施慈循聲望去,只見酒樓一樓處有個頭發花白的乞丐拄著拐杖,手裏還捧著一只破碗,朝店小二說些什麽。

老乞丐雖然衣衫襤褸,可身上卻很幹凈,但店小二捂著口鼻,像是見到了什麽不幹凈的東西一樣。

“小二哥,可否施舍一碗水,老乞丐我走了半天,實在渴的厲害。”

老乞丐笑瞇瞇的,朝店小二揚了揚手裏的破碗。

店小二抖了抖手裏的抹布,一臉嫌棄:“去去去,到別處去,我們這裏的水你可喝不起。”

不少人伸長了脖子看熱鬧,陸雲安聽到也忍不住仰頭去看,目光觸及老乞丐時渾身一顫,忍不住激動地看向施慈。

“施先生,這就是我說的那位老先生!”

施慈正要出聲打斷店小二的罵罵咧咧,忽然聽到陸雲安的聲音,頓時驚奇地打量老乞丐幾眼。

他著實看不出老乞丐身上有修煉法術的痕跡。

“竟然是他?”

他目露感嘆,朝樓下店小二道高聲:“小二哥,這位是我朋友,你讓他進來吧!”

施慈等人看起來就不是尋常人,特別是殷正堯,一身非富即貴,店小二聽他說老乞丐是他朋友,當即臉色一變,連忙咧出一個笑臉將老乞丐帶進酒樓:“原來是幾位先生的朋友,多有怠慢,裏邊請!”

老乞丐聞言擡頭看了一眼施慈,朝他拱拱手,樂呵呵同店小二上了二樓。

店小二貼心的替他們關上門,點頭哈腰退了出去,老乞丐臉上還帶著笑意,半點不拘束,在施慈對面坐了下來。

“多謝施先生請老乞丐吃飯。”

施慈並不好奇老乞丐認識他,上露出讚嘆之色:“老先生竟也是修道之人,看老先生這番模樣,是在紅塵中渡劫?”

畢竟少有修道之人會放下身段當個乞丐。

老乞丐搖搖頭:“不敢當‘先生’二字,老乞丐我是個粗人,施先生喚我老莫就好。我本就在紅塵之中,又何須特地來紅塵渡劫?於其他修士而言紅塵是劫難,可於我而言,卻覺得紅塵十分自在!”

施慈從善如流,笑道:“莫兄逍遙自在,尋常人比不得。”

天底下的修士大多還是註意形象的,如老莫這般瞧著完事不過心,實在難得。

那廂陸雲安早就按捺不住,見老莫和藹的模樣,忍不住道:“當日在廟中多謝莫先生救命之恩,若非莫先生指點,陸家恐怕永無平反之日。”

老莫看向他:“你這後生,人怎的遇見事動不動就尋死?辦法總比困難多嘛,你看如今,不就遇到貴人了?”

施慈也笑著看了一眼殷正堯,對陸雲安而言,殷正堯可不就是貴人?

陸雲安感激地朝殷正堯拜了拜,又對老莫道:“多虧了莫先生提點我才能僥幸遇到國師大人,先生的大恩大德,陸某不敢忘卻。”

老莫打了個哈哈,不欲再多說:“你也不用謝來謝去,我幫你實際上另有目的。”

施慈奇道:“不知莫兄所謂何事?”

老莫笑道:“自然是為了我未來徒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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